第15章 015 读书

袁海平起初还以为她开玩笑呢,后来一琢磨又觉得不对劲,这院里再没有旁人,刚才那小厮分明就是和她在说话的。可是,要说眼前这姑娘就是端木蓉,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,都说端木府的小姐生得俊俏,有沉鱼落雁之容,闭月羞花之貌,连江洋大盗采花贼都惦记,怎会生得这副模样?

“你......你真是端木小姐?”

“怎么,被我的美貌惊呆啦?”端木蓉笑道,得意的踱着方步,“我就是才貌双全,绝世无双的端木蓉,上马能弯弓,下马绣山河,怎么样,认得了吧?”

袁海平哭笑不得,万没有想到,传说中的端木小姐竟生得这副模样,丑也就算了,还大言不惭,自信满满,那模样就像是从不知美貌为何物一样。他心里暗暗叫苦,早知道如此,自己何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,混进端木府呢?想那青脸采花贼绝不会对端木小姐下手的。

“见过大小姐!”袁海平强忍着心里的委屈和后悔,冲端木蓉施礼道。

“不必客气了,刚才的两箭不疼吧?”

“不......不疼!”袁海平咬牙答道。

“不疼,那就再玩一会儿!”端木蓉说着,兴奋的纵身又跳上了西墙,弯弓搭箭一气呵成,秃箭尖瞄着袁海平。

袁海平恨不得狠狠的抽自己几个嘴巴,连忙用衣袖挡住了脸,慌乱的往屋里跑,口中叫嚷道:“不玩......不玩了......”

端木蓉那管那些,嘭的就是一箭,正中袁海平的屁股,袁海平一脚门里一脚门外,屁股吃痛,被门槛绊倒,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,头在门里,腚撅得老高在门外。

端木蓉似乎是突然逮到了机会,呼呼呼一连就是三箭,不偏不倚全都射在了袁海平的屁股上,疼得袁海平哭爹喊娘,好不凄惨。

“蓉儿!”院外一声断喝,端木敬平跨步走了进来,“下来!”

端木蓉一撅嘴,从西墙上跳了下来。

“你这孩子,怎么如此顽劣,云梅姑娘是你的伴读书童,可不是你的活靶子。”端木敬平连忙来到袁海平近前,将他扶起。

“云梅姑娘,实在是抱歉,蓉儿从小就被我惯坏了,没一点儿规矩,你伤的重不重,要不要请郎中来看看?”端木敬平关切的说道。

“不,不用了!”袁海平连连摆手,他哪敢见郎中啊,裤子一脱立刻就露馅了,多疼也得忍着,“没大碍,一会儿就好了。”

端木敬平长出了一口气,瞪起眼睛盯着端木蓉,“还不快给云梅姑娘道歉?”

端木蓉一撅嘴,哼了一声,嘟囔道:“对不起......”

袁海平伤的不轻,无暇和端木蓉计较,咧嘴道:“算了算了,我自认倒霉就是,哎!”

他说着话,手扶门框,一瘸一拐的走进了屋里,坐又不敢坐,站又站不住,甚是尴尬,“老爷,我那房间收拾出来了么,我想去躺一会儿。”

端木敬平闻听,连忙道:“正打扫呢,要不你去蓉儿床上歇歇吧!”

他说着话,一拉端木蓉的胳膊,吩咐道:“扶云梅姑娘去房里歇息,然后来见我!”

端木蓉撅着嘴,将袁海平扶到了自己的床上,“你也真不抗揍......”她嘟囔着扭身来到门口,嚷道:“杏花!出来吧,我不打你!”

功夫不大,从东厢房的窗棱下探出张脸来,“小姐,你说得是真的?”

“真的,你们可真没劲,没一个能陪我玩的,你说请什么书童啊,请个抗打的奴才就行!”

丫鬟杏花从东厢房钻出来,嬉笑着来到端木蓉跟前,“小姐,你可说了,不打人!”

端木蓉白了一眼杏花,不高兴的指了指卧房,“你去看看她要不要紧,我去前院一趟。”

杏花答应一声进了屋,见了袁海平扑哧一声就笑了,道:“云梅姑娘,你受苦了,没想到刚来就让你受伤。我家小姐心眼不坏,就是爱耍刀弄枪的,像个男人一样,你别与她一般见识,那里受伤了,我给你瞧瞧!”

杏花说着,就去掀袁海平的衣服,吓得袁海平顾不得腚疼,一下子坐了起来,“不......不必了......”他满脸通红的说道。

杏花吓了一跳,“没......没关系,我给你涂点儿创伤药,好得快!”

“不用不用,我皮糙肉厚,这点儿伤不碍事,就不劳烦姑娘了!”

杏花一听,瞧得出来,袁海平害羞,于是笑着将金创药放在床头,道:“那你自己涂上吧,免得落下伤疤,你就在小姐床上歇会儿吧,我去给你收拾间房!”

杏花说着,扭身出去了。

袁海平趴在床上,长出了一口气,心里这个气呀,真是自己送上门来受辱挨打,闲着没事儿发什么菩萨慈悲心呢?就端木小姐这模样,青脸淫贼绝对下不去手呀,就她那本事,估计也够青脸淫贼对付的,自己这几天折腾下来,算是白操心了,难怪门房的小厮听说采花贼的事儿一点儿也不上心呢。

他偷偷的在伤口处抹了金创药,舒坦了许多。杏花手脚麻利,收拾好了房间,又找了件浆洗的干净的衣服送给他换上。

袁海平收拾利落,隐隐的就举得肚子叫得响,忍不住走出屋,找到杏花,道:“杏花姑娘,不知什么时候吃饭?”

杏花愣了一下,眨巴着杏仁眼,道:“午饭已经吃过了,晚饭要等天黑,怎么,你饿了?”

袁海平呡了呡嘴唇,不好意思的笑道:“有点儿,今个出门来得急,没吃东西,刚才这一折腾,就觉得饿得慌,不过不打紧,那就等晚上的吧!”

杏花也不答话,急急的去了,不大会儿功夫,端来一盘杏花糕,送到了袁海平的房里,“这是早上送来给小姐的杏花糕,你先吃点儿。”

袁海平十分感激,连连道谢,文绉绉的样子,惹得杏花一阵讪笑。

傍黑天的时候,端木蓉随着一个白胡子老头回来了,杏花正和袁海平闲聊,指着白胡子老头道:“那是老爷给小姐请的先生,要开课了,你也去吧,瑞先生脾气古怪,你可小心点儿。”

袁海平闻听,连忙擦去嘴角的杏花糕,拍打干净衣袖,急急的跟在了端木蓉的身旁。

瑞先生来到厅堂,看都没看袁海平一眼,昂首阔步,吟诵了起来,“妇人有三从之义,无专用之道。故未嫁从父、既嫁从夫,夫死从子......”

袁海平和端木蓉相邻着坐着,瑞先生诵得他都读过,所以不大上心,扭头去看端木蓉,她坐得笔挺,两眼浑圆,盯着瑞先生,像是听得极为认真。

袁海平心里好笑,倒是没看出来端木蓉竟如此好学。

那知,瑞先生一个转身的功夫,端木蓉不知从哪儿摸来一块儿指肚大小的石子,捻在手心,轻轻一抖手腕,石子“唰”的飞了出去,不偏不倚,正中刚刚扭转过头来的瑞先生额头。

“啊呀......”瑞先生惨叫一声,连忙去捂脑门,白胡子气得撅起老高,“谁......谁干的!”

袁海平一咧嘴,刚要答话,就见端木蓉恶狠狠的扫了他一眼,手心里又捻着一块石子,就对着他。他不敢言声,冲着瑞先生咧嘴苦笑。

瑞先生哼哼呀呀的训斥了一会儿,看看端木蓉,又看看袁海平,最后目光落在袁海平的身上,“你就是端木小姐的书童?”

“是......是我!”

“刚才,是你打的我?”